刘枞确实是信任黎霏琳,不然也不会允许一个后宫的妃子来插手他的心腹政事,只要等到子时,等他来便行了。宫中虽然是天子的宫,却不一定都是天子的人。外头的太监长长的捏着嗓子喊皇上到,而后男人就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坐在案几边的两人,挂上和善的微笑,先朝尹元鹤示意:“爱卿来了。”说着,公公就端上了茶盏,刘枞和她二人对坐,黎霏琳识趣地站在一边。刘枞低下头喝了口茶,其实暗中打量尹元鹤的态度,但这人一向都没什么表情,眼里空空荡荡,倒是澄澈的很。“尹相?可有怪罪我将这‘强弩之末’般的事务交由你?”女人原本是低着头出神的用纤长白皙的拇指描摹着玉制茶具的杯沿,经他一问,才抬起头来:“我知皇上苦心。自然是愿为您分担。”刘枞挑了挑眉,有如心事被戳中般将身子往前挪了些:“尹相知我。”他接着又凑的更近了些:“这诺大的朝堂之上,我也只有尹相可以依靠了。”那凑近亲密的模样,看的黎霏琳不爽,她心里怒骂这狗男人嘴上说着喜欢自己还和尹元鹤凑得这么近。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开始晃神,就像那一个夜晚刘枞喝醉了趴在她的床边说要立他为后,那个时候他的脸就变成了尹元鹤——今天也是一样,不过模糊之间眼睛失去了焦,等再清晰的时候她发现刘枞的位子上坐的人居然惊奇的变成了自己。她的视角似乎游离开来,看见自己坐在椅子上靠近尹元鹤,嘴唇开合不知道说什么。照样也凑得很近。像调情似的。“皇上需要我做什么?”出乎黎霏琳的意料,尹元鹤竟是果断的答应下来,她原先在刘枞耳边吹的风不过是借一人的手杀鸡儆猴罢了。她没有明说,杀谁,谁杀,都是看刘枞的心,她也在赌,莫名的直觉刘枞绝不会拿尹元鹤下刀。若她是尹元鹤,想必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站在这小皇帝的队里。从前尹元鹤就教过她四个字,名作“和光同尘”。也是,若是她不守序中立,邱寒义指不定怎么想着把她踹下来自己坐丞相之位。
“正是冬猎,朕想请你设计一场戏。”虽然是冬猎,不到大阅的日子,但他作为年轻的皇帝,开个先河胡闹也没人会去关心。“朕请尹相在冬猎前,准备一个小阅环节。请邱寒义手下的绣衣御史,韩承恩手下的禁军以及刚战胜归来的唐坚的戎英军走个过场……就够了。”“臣知皇上旨意了。”但若是这淡淡的一件嘱托,刘枞自然不需要亲自约她过来,尹元鹤知道刘枞不过是想挑起争端令其自相残杀,但此刻心知肚明的情况,还有些其他要让刘枞挑明。要是这小皇帝看不出来她尹元鹤在朝堂上不争不抢的坐在位子上,也就太愚笨。他若是看得出来,就应该知道——对于像她这样的人,借她的手,先斩后奏是一,挑明清晰是二。要是单单告诉她:朕要你让这三人同时阅兵,到最后搞得美美与共,也不算是失职,而尹元鹤,很容易就用这种办法继续旁观下去。他不仅是借她的手,也是借她的势。他正想继续说下去,就猛地听见屋顶的瓦片被人移动发出虽然小但清脆的声响。电光火石之间,黎霏琳就当着她的面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了尹元鹤的脖子上。外头的侍卫也发现外头的人,隔着窗就看到几道残影一下子就跃上屋顶。刘枞和尹元鹤都有些愣了一下,看着架在纤瘦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刃。“你?……想,伤我。”离得近了,她就很容易看得见尹元鹤这一刹那的失态,敏锐地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受伤,眼下的痣都显得楚楚可怜的,而后疑惑,最后才是明了一切的冷静下来。“是我带您进来的,皇宫森严,我想不明白,除了您,谁还能带人进来,除了您,谁还能指使人爬上屋顶,为了您的安全,也为了皇上的安全,失礼了。”她一番话说的很机械,惹得尹元鹤突然有点窒息,垂落在身侧的手莫名发着抖,搁在木质椅子的扶手边,因为颤而时不时碰撞到上面。虽然知道这只算是演一出戏,也是临场发挥。心却还是像被一只大手捏住,梗塞住似的,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响,而后她就听到——外头院子里的松树上的雪突然掉在地上,很大一声响,雪就在她的心里迸裂开来。尹大人终于被虐到了(在这里os一下我喜欢虐攻,指身心上的,虐受不会超过到虐身体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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