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声了,宛如整个天地都只剩下他们两人。沈丹熹静了好一会儿,问道:“你抱够了吗?”漆饮光身体一震,这才仓促地放开了手。沈丹熹没再纠结这点小插曲,她抬目环视了一圈这一片久违的天地,出乎她的预料,这片数万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动的天地,现下却不太一样了。被钉死在戮神台上的蛇躯残骸完全崩毁,化成了灰,九幽也再没有了随时随地都在飘飞的灰屑,戮神台上只余下一口棺椁和镇压的大剑。按照时日推算,外界已过去三月余,九幽便是百年,殷无觅修成仙体,又跟魔神不清不楚,寿命不会太短。但沈薇只是凡魂,如无意外,百年的时间过去,她大概已经消散在这片天地间了。漆饮光检视了整座戮神台,没有发现半分他们残留的痕迹,他看了一眼戮神台中心的棺椁,棺椁上的铭文形成密密匝匝的锁链,将棺严丝合缝地封印住,和在契心石中所见,没有什么不同。“殿下,放出厉廷澜的魂魄吧。”漆饮光道。沈丹熹颔首,从袖中取出鬼刃,厉廷澜的鬼魂被封印在冥府阴石打造的刀鞘中,将他身上泰半的戾气都封在鞘中。
入了九幽后,不管是沈丹熹身上的灵力,还是漆饮光身上的妖力,都尽数被禁,这一把匕中的鬼气自也消散得干干净净。沈丹熹双手握住匕首,出鞘一寸,厉廷澜的魂从匕首上飘落下来,他身上还穿着当日出逃是的服制,玄黑色的锦袍,衣袍上以金线绣着四爪金蟒,原本被阴戾鬼气扭曲的面容恢复俊朗,身上的气质也脱离阴暗,透出几分高位者的雍容华贵。因织魂针的死结未解,他无法脱离匕首,沈丹熹索性将匕首递给了他手里。厉廷澜接过这一把杀死他的刃,转头看向四周空旷而死寂的天地,蓦地大笑起来,“阿娆啊阿娆,孤还以为你杀了我,该过得很好才是,这就是你一心一意想回去的地方?”他的笑声在这片空旷的天地间回荡,显得尖锐而刺耳,旋即,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又按住心口怨恨地念道:“阿娆,阿娆,你好狠的心啊——”长久魂魄分裂的折磨,让厉廷澜满腔都被恨意填满,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唯一还记着的只剩下这一个杀了他的女人。他形容癫狂地在戮神台上转了好几圈,忽然身形一滞,转过身,摇摇晃晃地顺着戮神台的台阶往下飘去。看他有了笃定的方向,可见厉廷澜遗失的那一缕爱魄在九幽的可能性非常大,沈丹熹和漆饮光立即抬步跟上。一路上,他们都能听见前方的鬼魂的碎碎念,听他说着找到阿娆后,他要如何杀了她,要如何将她削去手脚四肢塞进罐子里,又或者要用同一把匕首将她的心剜出来,剁成肉糜,煮了吃下去,说到后面越发不堪入耳。沈丹熹听得厌烦,抬手结印,想要封住他的嘴,印成之后才想起九幽封禁神力。漆饮光心领神会,想了个办法,团了一把骨灰塞厉廷澜嘴里,结果还是没能堵住他的嘴,他能一边呛咳着喷灰,一边细数他的报仇计划,完全听不进旁人的话。沈丹熹看着漆饮光那熟悉的骨灰塞嘴的举动,遗憾道:“看来这骨灰只能堵住你的嘴。”漆饮光也想起那一段经历,啧了啧舌头,“那条蛇的骨灰真的很难吃。”他伸手过去,想牵沈丹熹的手,指尖刚刚勾住她的位置,前方的鬼魂忽然不叫了。沈丹熹和漆饮光一同转头看过去,只见厉廷澜垂头站在一个小土坡前,停顿了片刻,随即跪下身开始拼命刨土。阿娆被封入九幽的时间比沈丹熹还要长久,即便她的肉身是妖,也早已消亡在九幽的岁月里,就连她的身躯都化成了灰,和满地的骨灰混合在一起,难分彼此。厉廷澜计划的所有报复皆施展不出来,一时间又哭又笑,癫狂得全无神智。他刨了许久,从深埋的骨灰底下翻出一个陈旧的荷包。这荷包的布料也早就脆弱不堪,刚一触碰就在他指下碎成了灰,露出小指粗细的一缕绑在一起的头发,发上一个豆大的铃铛轻轻一响,随即也碎成了灰。“结发?”漆饮光一眼便认出这种民间成婚习俗,成亲的男女会在仪式上各剪下一缕青丝绑在一起,寓意恩爱缠绵、白头偕老,所以常有“结发夫妻”一说。沈丹熹看着灰烬里那一缕结发,也有些吃惊,说道:“厉廷澜当初竟是以正妻之礼纳的阿娆为妾。”这位三皇子当初将正妻之位留给对他有用的人,野心勃勃的同时,又舍不得委屈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以正妻之礼纳妾。这一缕结发同寻常的结发方式不同,编成了一段细细的麻花辫,缀在辫子上的铃铛方才已经碎了。厉廷澜最后的那一缕爱魄便依附在一段结发上,他的爱魄上有天命书碎片,使得魂魄不灭,被爱魄附身的这一小段麻花辫也保存完好,发丝乌黑亮泽,缠绵地交织在一起。厉廷澜伸手捧起结发,依附在发上的爱魄受他魂力牵引,慢慢渗透入他体内,补全他的三魂七魄。爱魄离开,那一段结发飞快地干枯下去,在他手里一节节断裂,对阿娆的爱恨在厉廷澜心口猛烈撕扯,他捧着断发的手颤抖个不停,埋下头嘶声哀嚎。一声声“阿娆”几乎撕心裂肺,听不出究竟是爱意更多,还是恨意更多。也许是心神伤得太重,他的魂魄开始迅速黯淡下去,沈丹熹眼疾手快地从他身上取走匕首,收刀入鞘,将他的魂重新封入匕中。这一趟九幽之行比她想象中顺利,沈丹熹回头看向漆饮光,“先出去。”至于厉廷澜魂上的天命书,出去之后再看如何分离。两人没多做耽搁,立即往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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