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太白金星笑道:“你瞧瞧,你院里的树精都比你得道,这觉悟实乃是妙啊!可见我的想法是对的,越是不涉人情世故的族类,才更是至纯至真至诚之人。”两人端坐在宴会长桌后的蒲团垫上,边看着各路仙家陆续到来,边说着清闲话。只待最后出场的太上老君骑着青牛下凡来。而后,一众神仙饮着仙醪玉露,吃着仙馔清飨,把酒言欢天庭事,感受着潇洒小神仙的集会之乐。只是没等到太上老君,太白金星倒是先迎来了位少见的故人。有仙侍引了人来,对着太白金星一拜,又拜了身边的玄真,说道:“尊者、仙君,有人从度朔山来,说有急事求见两位。”“神荼(shen shu),你怎么来了?”玄真越过仙侍,看着几步之遥的人道。[3]那神荼身穿斑斓铠甲,手持金戟,五官肃穆,不怒而威,朝着两位拱手一拜,“广陵君座下度朔山门神神荼,见过尊者、仙君。”太白金星不由得一惊,忙起身,“可是广陵君历劫,出了什么事?”神荼和郁垒(yu )乃是度朔山鬼门关之外的两个门神,凡间常将两人的画像贴在门上代替桃符,以求平安。可见两人从来是成双成对出现,而此番只见神荼一人,必是出了大事。广陵君乃是镇守度朔山万鬼的一条黑龙,度朔山压万鬼,怨气冲天,百年必过一次河,将那怨气抵消于水中,方可缓解。否则,万鬼奔腾,不管去了哪里,必是一番尸身血海祸乱浩劫。广陵君要去人间历劫,在万鬼过河之前回到度朔山镇压万鬼。太白金星与广陵君、玄真君私交甚笃,是以一见神荼一人赴会,猜许是有变,吓得不清。神荼惯是杀鬼的,面上鲜少有什么表情,是以那铁面没有任何触动,只是徐徐将事道来:“广陵君入世之前,曾在度朔山置了六盏五瓣莲花灯,他说正常情况,他亡于一世,应该是一盏灯灭。而后,他投胎又一世,下一盏灯就会亮。可如今第一盏莲花灯灭了许久,第二盏却迟迟没有亮起来。我和郁垒有些担心,只好让他守着度朔山,我来此处找尊者和仙君。”“这说明他第一世亡故了,可却不愿去投胎?”太白金星望着玄真问道。玄真掌管六界掌司,涉及六界之间的各种纷争,都统归到六界掌司权责范围之内。“他第一世为人,死的时候并没有被黑白无常二鬼仙勾魂,我派了六界掌司去收他魂魄,这一道轮回是没有问题的。估摸是为人那一世,生了什么执念,不愿意去投胎。”玄真道。
他垂眸想了会儿,“无碍,神荼你速速回度朔山去!广陵君不在,度朔山万不能出事。我派人去查,有信儿后会派使者去度朔山,报与你知。”神荼谢过两位,隐了身形,离开千世台。太白金星看着玄真,打趣道:“先前听闻东海太子青君应仙位,也是要历尽六道轮回之苦的,如今西海的广陵君也是如此。青君乃是青龙,广陵君乃是黑龙,怎么偏偏你这条白龙不需要呢?难不成青龙、黑龙、赤龙、金龙、白龙里,只你这颜色与众不同?”[4]玄真拿起仙醪玉露,吃了一杯,摇头叹道:“非也非也。他们求的是守护一方之主,是必要经历六道轮回之苦的,此乃玉帝诏令之法度。我可没要去守护一方土地,我只求当个小散仙就好,自是不必去吃那个苦。”“你这神仙当的!没责任心,没担当!”太白金星喝了一杯,哂笑道。“太白老儿说得对,人各有志,神各有命。”玄真举杯,邀饮,两人碰杯,哈哈一笑。“广陵君百年能历六劫?六道轮回呢!那岂不是世世命不过二十?太苦了些吧?”太白金星想了想,“不过也是,只得如此。不然到了一百年的数上,度朔山下的万鬼要过河,谁去压制?”“问题就在这里,”玄真说:“他以为百年能历尽六道轮回,早死早超生呢!谁成想变数极多,我去阎王爷北辞那里翻看过他的生死簿,第一世他考取功名就考了十年!从投胎到活一世,几十年就过去了,我瞧着他许是要半道历劫就得回来,玉帝前些时日还召见我,问我可否代广陵君引万鬼过河?嘿嘿!我若是有那个本事,早早也去守护一方土地了不是?何必管这六界之间不同道种的爱恨情仇去?”太白金星:“你没同玉帝好生说说,这个规定太过严苛了?怎么偏对龙族如此,必要经六道轮回之苦?”“话说这是我们龙族祖先立下的规矩,真和那九天之上的玉皇大帝没什么干系。经年累月的,都是约定俗成了,没人去考究因缘。总归历尽六道轮回的龙,再没什么怕的了,倒也不是不好。”玄真咂摸着,饮尽杯中酒,起了身,拱手作别,“今日我不同太上老君讨丹了,广陵君这事,我得去趟地狱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他第一世为人,死时,六界掌司亲自压了他魂魄去了奈何桥才对。可这都过去许久了,怎的还不投胎?”“玄真君!”太白金星望着玄真离去的背影,唤了一句:“若有用到老儿的地方,尽管开口。”太白金星与广陵君乃是莫逆之交,自是拔刀相助在所不辞。玄真唤来朵云,直飞上天,回道:“你赶紧找徒儿看你的星盘吧!百年一到,若广陵君不出轮回,还真要你我上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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