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的触感,有布料的厚实,还有那种厚实之下,噗通噗通混乱成麻的龙心,不淡定地乱跳。“为何这么乱?”白若月问。“伤心了。”青广陵的眼中好似聚了水汽,望向白若月,等着她给自己一点希望,一条生路。白若月瞧出了他眼中的委屈和哀伤,他还以为自己心里有许宣。她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不知怎么,她说了:“没有,我心上从来没有过许宣。我只是觉得从前恋红尘,却被红尘抛,这关乎我对世间人性的解读,无关他人,无关风月,也无关男女之情。”她的无关他人,无关风月,是没有许宣罢了。他想要的答案,却不只如此。青广陵没有松开白若月的手,那手还落在他心口,“你可还记得,你欠我一个答案?”她记得,端午节夜里,他曾问她,那缠绕在一起的披帛,她是否想解开?那日他们抱在一起。不解开,便是缠绵;解开,便是分道扬镳。后来,广陵君说过,他不想解开,却一直没得到白若月的回答。青广陵攥得更紧了,他想知晓,想听她说出口来,便问:“那个披帛,你想解开么?”白若月没回答,在心里那件事情没有解开之前,她不想告诉他。其实她心底不想解开,是因为她希望那种情感是来自于青广陵的真心,不是因为阵法。她顾左右而言他,跳过了这个问题,“我昨日夜里遇见黑无常了,不是说广陵君的伏羲琴可以给他疗伤么?你若是回地狱道,要帮帮黑兄。他眼里无光,我总觉得他会经常迷路似的。”“哦。”若月不想回答,青广陵也不想逼她。只顺着他的话问,“你看见黑、白无常了?”“不,我只看见黑无常了。”“又遇见了黑无常?何时?你确定就只有黑无常?”“是啊。好几次,我都只瞧见了黑无常。上次变蛇时,你来之前,也是黑兄救的我。”白若月想了想,“还有……花萼楼我也是先瞧见的黑兄,西湖之滨也是,不过那时候白兄追了过来。七夕夜里,还有昨夜,就真的只有黑兄一人。我还同他聊了一会子天呢!”青广陵看着白若月认真地回想,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那只没有牵白若月的手,藏在袖笼里,指尖唤灵,闪出一道黑银色灵力,偷偷钻出袖笼,藏到了白若月的身后。那灵力好似在试探什么,只见在白若月看不见的身后,闪了一下五叶莲花印,而后消失不见。
黑银色灵力又飞回到青广陵指尖。这是青广陵在试探,之前放到若月身上的五叶莲花印还在不在。灵力已经确认,印还在。“怎么了?”白若月察觉到了青广陵的不对劲儿之处。只见天空忽然飞来一片纸铜钱!纸铜钱飞到两人头上时,才慢悠悠地落在青广陵的左手掌心。纸铜钱是稻草纸做成,足有巴掌大小,是人间凡人烧给冥界鬼魂的纸钱。小小一个圆形的薄纸,中间剪出了四方孔,像个铜钱。那纸铜钱上只有四个墨字,“发现端倪。”下面盖了一方黑色印章。印章上刻的阴文篆书,不甚规则地如同鬼画符一般,也是四个字,“阎王北辞。”--------------------下一章,中元节~ 七月十五七月十五,中元节。临安城中,这日夜里格外热闹。西湖之上,东河之滨,尽是放荷花灯人,还有挂盂兰盆、纸扎马的,夜里街市也不显得冷落和凄凉,竟生出一种日常烟火的气息。许多烧过纸、放过荷花灯的人,往家回去的路上,会在街边点上一杯饮子,或者来一份旋煎羊白肠,不知吃着喝着时,是在思念故人,还是怅惘曾经。这是凡间所瞧见的景象。在凡人瞧不见的地方,同样的西湖之滨,严守以待了许多隐身的仙人。有六界掌司胡六幺、七浊,有度朔山的神荼、郁垒,还有阎王殿里的黑、白无常。他们这一夜的目标很是一致,只为了助广陵君一臂之力,将狼妖郎项逸收到五行莲花灯里,或者将他杀得灰飞烟灭。白若月也在其中,不过她没有隐身,她如凡人一般,站在湖边烟雨亭边,等着一个人。那人前几日得了阎王北辞的纸铜钱密令,去了地狱道。这夜里,他是一定会出现的。待月上中天,凡人明显少了许多时,西湖边上来了一位蓝衣女子。她身着水蓝色的长裙,看上去十分繁复,如一朵层层绽放的昙花。姑娘脸上戴着蓝色面纱,款款独行。那姿态翩跹,仿若足下生莲,引得白若月都不禁侧目多瞧了两眼。虽然那姑娘只露出一双含情目,单看那沁满水的眸子就足以证明,她有着倾城貌,想来带着面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蓝衣女子周遭有着丰沛的仙泽,在阴间所能瞧见的世界里,她的仙泽泛着蓝色幽冥的光,仿佛在夜间正在盛开的昙花。她好似也没有想隐瞒,还特地让下元夜阴间那头的鬼、神,都能瞧见。白若月细细打量着,猜不出这是花神恶云兮,还是白玉兔精檀儿。她才要上前拜会一下,就发现身后有人忽然出现,靠近自己。她猛地回头,还未瞧见人时,就落入了一个漆黑玄衣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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