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镜地狱。” 孽鏡地獄白若月问:“何为孽镜地狱?”北辞道:“孽镜地狱里,你可以成为你最想成为的人,你还能在某一个瞬间,窥见自己的天命。只是,你在那个世界里的所求,永远都得不到。就如自己拿着一面通透的镜子,瞧出魑魅魍魉,瞧出生死离别,瞧出自己最终结局,可你,什么都做不了。最可恨的是,你一开始成为的人,就是你上一世最想成为的人,你打在孽镜地狱的一开始,就拥有你上一世最想得到的东西。可是你瞧,你得了你上一世最爱而不得的东西,可仍然过不好这一世。”好恶毒的地狱!白若月只这么听着,都觉得心生绝望。黑兄那样少言寡语的人,要如何走出这孽镜地狱呢?她没说出口的话,北辞回答了。“凡间有句俗语,叫做地狱无门。说的就是孽镜地狱。不管是拔舌地狱,还是蒸锅地狱,总归熬过那痛,都可以走出那层地狱。可唯有孽镜地狱,乃是地狱无门。走不出来,就死在那个故事里了。”已有小鬼来上茶,青广陵推了下茶杯到白若月面前,对北辞说:“你别吓唬她。若月来此地,是因为我病了,她要照顾我。你什么地狱,同她也是无关。”“哦,方才我们聊什么才说到黑无常的?”北辞自问自答:“说太白金星来信了。”青广陵:“所以太白金星到底说了什么?”北辞指尖敲了两下长案,示意两人吃茶,“喝了,听我慢慢说来。”白若月和青广陵的注意力全在太白金星的信上,也未曾多想,一人一杯,将杯中茶吃了。北辞看见两人吃尽了,才絮絮说来:“太白金星在信里说,白姑娘的升仙之劫,就在眼下,既然广陵君有护她的心思,就请广陵君提她渡劫,替她报恩。”青广陵:“那是自然。”白若月:“不行!”两人近乎同时出声。白若月不懂,师父怎么能这般算计呢?她的劫,就该她渡。渡不过去,乃是命数如此,是她道行不够。怎能假手于人呢?青广陵明白,这是太白金星对他的一个考验。若这都不能护她周全,何苦去提要娶若月的事情。九天之上的婚事,远比人间复杂,婚礼仪式虽然极简单,并没有三书六聘之礼,却要朝上挖三代,朝下算三代,必是由头到尾都合称、且不会生祸端的姻缘,才能被允许。“我掐指一算啊,”北辞故意拨弄着手指,慢慢地说着话,“白姑娘的劫,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广陵君要历的六道轮回之劫,也是差不多。差不多配差不多,一遭去了,岂不省心?”
“你何意?”青广陵觉得头晕目眩,手指不禁捏上了额头。“什么?”白若月说完这一句,闭上眼睛,就晕了过去。白无常听见“嗙、嗙”两声,再回头时,广陵君和白姑娘已经晕倒在了阎王殿的长案上。他腥红的长舌都吓得掉出来,“呃……”愣了半晌,白无常才收回舌头,看向北辞,仍是一脸不可置信,“所以,阎王爷啊,广陵君和白姑娘,他们,他们,这……这就去孽镜地狱了?都不……”都不同人家好生说说这其中的门道么?“我方才说了很多啊。应该不难懂吧?”北辞展开他此前手里一直写的的书卷,放在长案上,一目十行地看着,嘴角轻松,“为了他们的劫啊,我收到太白金星的书信之后,就一直在翻看两人的命运簿。这不?他们到了,聊了一会子,我才写完的。这一段在孽镜地狱里的故事,我觉得我写得真是不错。许久不写命运簿了,没想到也没怎么生疏嘛。”“啊?”白无常凑了过去,好奇北辞将两位神仙在孽镜地狱里的命运簿,写成什么样子。北辞翻了一页,继续看着,自言自语道:“名字这里我改动了一点,看他们谁的悟性高吧。”白无常起初看时,脸上是平淡的,心道不过人间小情小爱,太过普通。随着他看到的内容越来越多,他的表情也越发拧巴,时不时还要发出“啧”、“嗯?”、“啊”的叹息声。看到最后一页文字时,眼中明显露出惊愕来,“这……这……怎么会这样?”“不好么?”北辞一副敝帚自珍模样,认真地又瞧了一遍,咂摸道:“并无不妥之处。”白无常叹息一声,心道阎罗王就是阎罗王,谁指望阎罗王能写出什么好话本子,怕是这人离失心疯也不远了。他无奈叹了再叹,心想自己站在局外,总该为故人做些什么,便道:“阎罗王,广陵君是奉九天玉皇大帝之命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是不是可以给个锦囊?”起码他们在孽镜地狱里无路可走时,能有一线生机。“也是。”北辞手里拿着判官笔,晃了两晃,计上心来,狼毫毛笔落于书卷上,画了一个红圈,“此为锦囊。”“阎王莫要偏心,总该三个人都有才是。”白无常提醒道。“也简单。”北辞寻了两个地方,画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红圈。白若月记得自己在阎王殿里喝了一杯茶,那茶无色无味,甚至半点茶香气都没有,当时自己还在听着北辞说孽镜地狱的事情,没想到忽然就觉天昏地暗,晕了过去。不过,她好似只是晕在了阎王殿那一处。闭上眼睛后,她好似进入了一个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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