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君轲质问之时,郑瑜的男宠就已经默默往后退了退,企图避开这纷争之地。果不其然,郑瑜只瞥了一眼碎片,就确认那是自家设计生产出的东西,继而猛地一拍桌子,“你莫要诬陷我!我设计出的子炮不可能有问题,防水防沙不惧火星乃天下独一份,除非是炮膛出了问题!”孟君轲掀开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炮膛也是出自你们天韵阁。”郑瑜被噎得一顿,却突然反应过来——若是平谷之役自己设计的炮火有问题,官家早就来抄家了,还轮得这人来套她的话?她顿觉懊恼,南魏火药技术远优于邻国,除了她独创设计出的炮火,其余炮火皆不能做到防水防沙。若是两军对垒,单这细微的差距甚至可能影响战局走势!这二人……莫不是北魏派来探听情况的细作?是了,对面这男子身材挺拔、五官刀刻,本就不似南魏人的长相,半天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想来是怕口音漏了陷。思及此处,郑瑜拾起桌上茶杯猛地掷于台上,潜伏在四处的暗卫瞬间闪现挡在她身前。郑瑜指着孟君轲两人道:“抓住他俩!”孟君轲没想到她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她避过暗卫的飞刀,眉眼一凌——莫不是孔师供给的炮火真有问题,这郑瑜怕事情败露,才迫不及待要杀人灭口?天韵阁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朝廷的军需上动手脚!如此想着,她抽出腰间暗藏的软剑,招式愈发凌厉,直取郑瑜咽喉意图挟持她。只是暗卫数量众多,一时之间竟逼得她不能前进分毫。两次突围都被暗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不要命打法逼退,源源不断的暗卫里三层、外三层前仆后继涌上来,即便是以一敌百的勇士也会被绊住脚步。孟君轲逐渐烦躁,她眼神凌厉地瞧向拓跋禹,不自觉便拿出帝姬颐指气使的气势呵斥道:“还不动手!”这狗东西居然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左躲右闪,压根儿没有出手的意思!拓跋禹心道这人好没道理——这几日送给他的食物里皆加了“猛料”,自己的气力至少被封了四层左右,摆明了是不想让他有反抗的余地,他恐她忌惮才在一旁隔岸观火,此刻却又嫌弃他不动手了?但如今两人是盟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拓跋禹飞身上前与她并肩而立,不求伤人,却如一阵风般,仗着巧劲儿飞快而又迅速地点在周围的敌人身上,那些侍卫们只觉得手臂一麻,一时间竟难以抬得起来。孟君轲只觉压力骤减,她软剑横扫挑起桌上的青蓝色瓷盘,装着花生米的盘子便顺着剑锋的力道飞向他俩。拓跋禹不曾询问,却几乎和孟君轲在同一时间随手抓起一把花生,如暗器般飞掷向前方,一左一右扰乱外层侍卫赶来的脚步。内层侍卫行动阻滞,外层侍卫被挡住步伐,一时间两人四周竟出现了短暂的真空区域。
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拓跋禹伸手抓住孟君轲的手臂,孟君轲心领神会顺着他的力道腾跃而起,直接腾空越过里三层外三层侍卫,鬼魅般径直飞到郑瑜身后——下一秒,养尊处优的郑大小姐便被她挟持在怀里。“让你的侍卫们都停手。”孟君轲态度强硬道。一切几乎只发生在瞬息之间,郑瑜还未看清形式,便觉得脖颈处被贴上一个冰凉的东西,银白的光芒隐隐反射出她呆滞的神情。这二人竟配合如此默契,不到一息便赢过了祖父精心挑选的暗卫们!见自家主子都落入敌人之手,暗卫们投鼠忌器,纷纷僵持在原地不敢动弹。郑瑜知晓孟君轲目的不在取她性命,却仍是觉得面上无光,便也梗着脖子不出声。一片寂静之中,突兀地传来“啪嗒”一声——因打斗而摇摇欲坠的窗棂终于彻底掉落。此时此刻,一身着布衣的老翁被两位娇俏的美娇娥搀扶着绕过这一地狼藉缓缓走了进来。乍一瞧见这位老者,郑瑜双眼一亮,立刻大喊道:“太公!这二人是奸细!”谁曾想孔师却似没瞧见孙女脖颈处的利刃般,他施施然朝孟君轲行了个礼,“不知贵客前来,未能亲自接见,老朽惭愧。”虽未直接点明孟君轲的身份,但显然是心照不宣。不曾想自己身份暴露得如此之快,偌大一个天韵阁竟被孔老爷子管理得滴水不漏。虽然此次隐藏身份乃事出有因,但挟持人家孙女多少算是孟君轲理亏,她放开被桎梏的郑瑜,向着老爷子郑重还以师长之礼:“孔师精神镬烁,晚辈在此见过。”孔师摆了摆手,其余闲杂人等悉数退下。孟君轲也朝拓跋禹使了个眼色,拓跋禹知晓自己这是仍未受信任,倒也不恼,轻飘飘瞥她一眼便离去。顷刻之间,此地只剩孔师、郑瑜和孟君轲三人。孔师看向面前这个身份高贵的帝姬,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在心底暗赞了一声“好气度”,然后率先打破沉默,“不知我这不成器的外孙如何得罪了贵客?”“孔师言重了。之前隐姓埋名并非有意针对郑姑娘,而是在下此番代表军方前来调查残炮一事,兹事体大,实在不得不谨慎。”孟君轲先是赔罪了两句,继而目光锐利直直紧盯郑瑜,直击主题道:“刚刚郑姑娘宣称你这子炮防水防沙不惧火星,此言当真?”郑瑜本在疑心自己是不是闯了祸,正狗腿地给太公奉茶,闻言顿时一拍桌子,洋洋自得道:“这是自然!这世上谩骂我吊儿郎当、不着四六之人甚多,但你可曾见过有人攻讦我技艺不精?只要无人使坏,我设计出的子炮便不可能出问题!若是哪个子炮出了问题,你拿来,我亲自吞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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