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向挂g上的一排鸭舌帽,斟酌了半晌後选了黑se的那顶;接着他拿起躺在椅子上的包包,将它横跨过头顶挂在肩膀上,自我鼓励般在布料上拍了几下。他平常出门的装备大概就是这些了。
他踏出房间,在经过书房时敲了敲门。
「爸?」
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耐心等待半晌才又敲了一次,然而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尝试x地转动门把,他从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狭窄的视野中,只有堆满书的书桌,可是平常端坐着的男人并不在那里。忍不住把半个身t塞进房间,总算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找到他。
爸爸闭着眼睛,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细框眼镜从鼻梁滑下来,卡在鼻翼。厚重的相簿摊在大腿上,尽管睡着了,他的手指仍然捏着其中一页没放。如果没看错,那大概是他幼稚园那段时间的照片。
「爸。」他增加音量喊道,「爸!」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
他来回扫视着自己的书房,彷佛某个刚来到地球的外星人,第一次见到那些摆设。愣了几秒後,他才把眼镜推回原位,重新直起身t。
「怎麽了?」
「我要出门了。」江少轩眨了眨眼睛,「跟你说一声。」
爸爸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喉咙有些沙哑,「你又要出去?」
他的心跳忽然多跳了一下,「同学揪念书……要考试了啊。」
「难得你这麽常跟他们出去。」
「大家一起读,可以顺便讨论啊。」
如果把作业借他们抄,或者直接替他们写功课,也算「讨论」的一环的话。
他点点头,「同学有不懂多要帮忙,没事就早点回来。」
江少轩随便应了声,毫不留恋地关上门,像是要远离什麽般快步走到玄关。
当然难得,因为那些人,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不会想到他。不论对他们释出多少善意,最後的结果都一样,他所有的努力,都如同不断往大海丢石头。
是他没办法放弃这一点点人际关系。只要还可以找到人愿意跟他说话,他就能够自欺欺人地认为,那张被排挤的清单上没有自己──就算维持得很辛苦也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少了他们,他还能跟谁说话?爸爸吗?
江少轩讽刺地笑了一声。
啊,有啦。他接下要见的人,应该会愿意陪他聊天。这样讲有点奇怪,但现在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可能只有许品皓了。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只有在学长面前,他才会觉得自己好像没那麽累。
而且还单身呢。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脸颊瞬间发热起来;原本因为要考驾照而紧张的感觉,好像也被这gu情绪取代了一些。
他压低帽子,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
结束笔试,刚走出监理站大楼,江少轩的视线就被靠在机车上的男人x1引。
他拉着背带,快步走向前。还没站稳,许品皓就把一杯手摇饮料塞到面前,他差点就用脸接住了。还没细看是哪间店,甚至不知道是什麽饮料,他的笑容还是先一步跳上脸。
「怎麽这麽好?」接过来後,他看了看瓶身的标签。鲜n茶,半糖少冰。
「还你的。」他把手cha进口袋,「免得又说我欠你什麽。」
他是那种人吗?
不过江少轩也不在意,他随意摇了几下杯子,然後才用x1管戳破封膜。n茶刚流过舌尖,浓郁的茶香跟凉爽的触感,很快就占领他的口腔。他t1an了t1an嘴唇,对着许品皓笑了一下。
「你不问我笔试考得怎样吗?」
「问了是侮辱你的智商。」男人动了动肩膀,「而且没考过,你的表情就不会长这样。」
这样算是被称赞了吗?不管,就算他其实是在挖苦,江少轩都决定当成对自己的肯定。他摘下帽子,用手指梳过柔软的头发。
「但我还是有点紧张。」
「头过身就过。」许品皓看起来一派轻松,「顶多是直角转弯要注意。」
什麽不提,偏偏提他最担心的。他歪着嘴,「说得简单。」
「之前是谁说要打赌的?」他失笑,「这个脸是怎样?」
他的眼球转向另一边,回避许品皓的视线。老实说,如果没有一次过,或许也不是坏事。因为那意味着学长得继续借他车,借到他考到驾照为止;如果还想继续见面,摆烂才是正解。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像个蠢蛋。装模作样了这麽多年,唯独在许品皓面前,他不想再出糗。而且,他也的确很想跟他一起吃饭。
「我又没说我办不到。」江少轩跟着靠在机车上,斜眼看向他,「你可以先想要吃什麽了。」
「你说的。」
他咬着x1管,又在脑中跑过整个流程。虽然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七八成还是有的,只要墨菲定律不要选在这种时候发作,就没什麽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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