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萂身边,拿过她手里的酒坛子,自己尝了一口,评价道:“这酒比宴席上的好些,但也不及你的酒好,别喝了吧,伤身。”夏川萂呵呵笑道:“难得,你也会说出喝酒伤身的话。”郭继业转到牛车的另一边,跟她一样坐上了车辕,道:“边关苦寒,再一两个月就要下雪了,饮酒可以暖身,不得不喝,但我本人,是不喜饮酒的,你知道的。”夏川萂莞尔,她还记得,小时候在桐城生活的那一年,每次出去宴饮回来,郭继业都要难受好一会,还会耍脾气摆脸色,指使她做这做那的。他是真的不喜欢饮酒,酒量也不好,她偷瞧了一下他脸红脖子也红的醉酒样子,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酒量是长了,就是长的有限罢了。不像她,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就是个解渴解腻的玩意儿。夏川萂笑道:“我在将军府西院石榴树下埋了一些红黍酒,口感柔和,清香回甘,估计你会喜欢的。”红黍就是红高粱,用红高粱酿出来的酒可是一绝。郭继业笑道:“你说好,那一定是好的。”又回忆道:“我记得,西跨院里没有石榴树来着?”夏川萂解释道:“我新种的,还种了一株葡萄,搭了个葡萄架好乘凉,现在应该已经结果子了,等咱们回去了正好可以吃葡萄,石榴还要等上一个月才能熟呢我写信给你说过,也是经过你的同意的,你忘了?”
西跨院是郭继业的起居院落,她只是临时住在那里,她想要种棵树,当然要先征求郭继业的同意了。此时听郭继业说他记得院子里没有石榴树,夏川萂不免有些着急的解释给他听,她是写信征求过他的意见,她才种的。这会子不会拿这责怪她吧?郭继业瞧着她因为饮酒变得更加亮晶晶的莹润眼睛,道:“我自然没有忘记,我只是诈一诈,看你还记不记得给我写的信而已,看来你还没忘记,本将军老怀甚慰啊!”他还感慨上了。其实他只是没话找话闲聊而已。夏川萂白他一眼,嘟囔道:“你可真够无聊的。”郭继业同她一样看着天边的半拉月亮,道:“人活着,本来就很无聊。”夏川萂:“这可不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说的话。”尤其你才二十来岁,正是野心勃勃天下我有的年纪,花花世界才跟他敞开,他居然会觉着无聊?郭继业叹道:“大将军,是一个系着万千性命的名头,担负着这样的重任,我也是会累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他转头去问夏川萂,夏川萂同样担负着数以万计的人的身家性命,她应该能理解他才对。夏川萂:“身不由己罢了。”两人相视一笑,无言的默契萦绕在他们周身,倒是让夏川萂心里的孤独感消散许多。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拍拍身后的大木箱子,跟芸儿告别道:“困了,回去睡觉了,芸儿你也好眠啊。”郭继业邀请道:“不如去我那里?不管是睡车还是睡军帐都行。”夏川萂瞥了他一眼,打开他欲扶她下牛车的手,随口道:“我有帐篷,做什么要去你那里睡?”郭继业犹不死心:“那我去你营帐里睡吧。”因为夏川萂曾经跟郭继业在一个房间里睡过一年,郭继业这话夏川萂听着只是寻常,但听在跟着他们的护卫耳中就不寻常了。这孤男寡女,男人正当青年女人正当妙龄的,啊这,这是他们能听的吗?护卫们顿时忍不住打起了眉眼官司,被夏川萂转头的时候瞧了个正着。夏川萂:夏川萂狠狠踢了一脚郭继业,被郭继业敏捷的闪开,夏川萂更怒了,丢下一句:“你想屁吃呢!”带着大牛气冲冲的走了。郭继业不满咕哝道:“还是这么爱踢人”然后在护卫们的戏谑眼神下追了上去,到底将她送回了她的营帐中从回了自己的军帐。珠儿、章波波这些小孩子们玩,就是带着这些小孩们去她的车队里玩,倒是一点都不寂寞。郭继业来的时候,夏川萂正和郭彩儿她们在国公夫人的大车里做游戏。郭彩儿和章波波坐在马车地板上,中间铺着一个军旗,两人正在对阵杀的你死我活难舍难分,夏川萂则是和章珠儿玩翻花绳。马车门窗是打开的,郭继业掀开微微晃动的布帘探身进来,先跟国公夫人问好,然后问道:“在玩什么呢?”夏川萂随口笑道:“跟掌珠儿玩翻花绳呢,你怎么来了?”国公夫人看两人这随意劲儿,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她也想知道郭继业怎么突然过来了。郭继业长腿一迈就绕过了坐在地板上的郭彩儿和章波波,坐到了夏川萂旁边一处空座位上。道:“没事,过来瞧瞧你在做什么。”夏川萂:“哦唉呀宝贝儿,你又翻错啦,你看,要这样翻哦”章珠儿才四五岁的年纪,翻花绳的小手还不是太利索,需要夏川萂耐心教她才行。郭继业道:“你一个人可教不好她,要让她多看别人翻她才能学的会”夏川萂一面解红线疙瘩一面抽空觑了眼郭继业,嘴里道:“你给她示范啊?”郭继业笑道:“也并无不可。”夏川萂:是了,这人其实挺喜欢翻花绳的,她犹记得好几回他们一起出行的时候,她陪这人坐车,路上无聊,这人就以陪她玩的名义跟她玩翻花绳,为此,她还偷偷跟砗磲、金书她们取经,学到了好几个高难度的翻花绳花样呢。夏川萂偷偷一笑,道:“那就有劳了?掌珠儿,好好看,好好学哦~~”章珠儿甜甜笑应道:“好~~”大眼睛却是一闪一闪的盯着郭继业不放,对他可是好奇极了。郭继业活动了一下手指,摩拳擦掌道:“川川你可要手下留情,我好久没玩了,有些花样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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