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线路需要的投入,尤其是现在的医务人员和药品配备远远不足,他们准备的药品,原本是西运处为主,他们的药品做补充,但是两个月下来,等西运处下发,患病机工的命都快没了,所以他们原本备下药品已经消耗了一半,靠一家一户恐怕很难支撑。另外还有配套的房舍……凌晨两点多,两人已经初步有了一个版本的预算,林先生拿着手里的纸:“我天亮就发给陈先生,尽快筹措款项。”余嘉鸿躺在床上正要睡觉,林先生叫他:“嘉鸿。”“林先生,怎么了?”“这次我坐滇越铁路过来,先去重庆再回昆明,再往这里走,我们每次都在说,只要谁抗日,我们就支持谁。可……”他讥讽地笑了一声,“我去重庆几天,怎么说呢?政府招待的宾馆是那位姐夫的私产,里面迎来送往,铺张浪费,所用都是公家的钱,一桌饭菜动辄上百元。看他们那样花,实在不像是连机工们一件棉衣都备不到位的样子。”林先生絮絮叨叨说着见闻:“就像你说的,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样的情况下,我实在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林先生,这几日嘉鹏就要出发去宝鸡十里铺,我们在十里铺已经落实了厂区。重庆容纳不下那么多的企业,所以部分企业迁往十里铺,我们考虑之后,也决定过去开一家工厂。”“我在路上听闻是嘉鹏与何六小姐有染?你为了表明不完全与这里绑定,让嘉鹏去十里铺开厂?难道?”“有这一方面的原因,林先生也可以借着跟嘉鹏一起去的机会去接触一下延安的人,如今与日本军队已经到了僵持阶段,上头只怕是攘外必先安内的想法卷土重来。加上与各地军阀之间猜忌,只怕是这仗不好打。”上辈子就是重庆又开始把心思放在安内上,在两年后的中条山战役上国军大败,滇军几位将官宁死不降,自杀殉国,其中就包括了何六。“好。”“您跟我一起回昆明,我来安排?”余嘉鸿问。
“听你的。”余嘉鹏转身从床头柜上拿了烟盒,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转头见何六盯着他,他把烟递给何六,自己又点了一支。两人一起抽烟,余嘉鹏说:“后天我就出发去十里铺了。”何六仰头吐烟:“好啊!”“我会在那里常驻。”余嘉鹏侧头看她。何六和他对视,轻笑着说:“你想让我说什么?是你自己要去十里铺又不是我送你去十里铺。”何六转身弹了一下烟灰,回头抽一口,吐着烟圈:“你哥昆明、重庆、宝鸡各放一家厂,把你派到十里铺,打消重庆的顾虑,又能跟哪一边都保持好关系,真正叫好手段。让你过去,你也是同意的,还问这些做什么?自己做的决定,又心有不甘,你这人可真别扭。”他确实别扭,而且一直别扭,余嘉鹏狠狠地抽烟,自己居然想要在她的嘴里听挽留之言?“我别扭,你呢?”余嘉鹏把烟蒂掐灭,看着她,“除了今天想睡了,叫我过来,你还会有什么打算?”何六也掐了烟:“还有明天要不要睡?你不是后天走吗?明晚也过来?”余嘉鹏靠在床头闭上眼,有些无力:“何荔凛,你能想得长远一些,行吗?你能想想战争结束之后怎么样吗?”何六从他们弟兄俩决定去十里铺开厂,就知道他要走了,两个月了,她知情却毫无感觉,该干嘛还干嘛。倒是自己,每一次跟她在一起,想到马上要跟她分开了,心里常常冒出异样的情绪。明知道她没有心,偏偏就希望她能落一点心在他身上。“战争结束?”何六靠在床头,“如果鬼子赢了,真的开始他们所谓的大东亚共荣,那么我肯定死了。如果抗战胜利了,你的使命完成了,那时候应该是回星洲了。假设我还活着,你认为我会如何?”“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余嘉鹏看着她,鼓起勇气,“你明明没有小娘惹的柔美,但是穿上娘惹装却别有味道。我见过彝家女子穿的衣裙,一定更加适合你。”何六笑出声,她撑起来双手捧着余嘉鹏的脸:“你在想什么呢?”“我未娶,你未嫁。为什么不能想?”余嘉鹏抱住她,摸着她肩胛骨上的新添的伤疤,“战争结束,跟我回南洋,好不好?”余嘉鹏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何六推开了他,下了床,拿起睡袍套上,系上了带子,她坐到沙发上,看向余嘉鹏:“我劝你别想这些。就算我侥幸活到抗战胜利,你知道接下去要面对什么吗?你想过整个中国是什么局面吗?中央军、川军、晋军、粤军、桂军、滇军这些大大小小的军阀,还有你们把厂开到宝鸡,虽然那里是指定的工业西迁地,但是你们是想要援助谁?不用我说了吧?历史上,中国四分五裂的朝代都是乱世,南北朝如此,五代十国如此,强汉盛唐都是大一统的朝代。”她又拿了一支烟点上:“军阀割据,继续战乱,我们才能存在,有强者胜出,国家统一,这个国家才能迎来希望。战乱我得打仗,统一我也得战斗到底。所以,哪怕抗战胜利了,内战又开始了。我希望国家统一,但是国家统一就必须消灭大大小小的军阀,我在这个团体里,这是我的宿命。”余嘉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对我没有一点点……”“应该说个人的感情对我来说是最最不值一提的事。”何六指着门,“你可以走了。你记住自己的目标,活着回南洋,结婚生子,像你堂兄一样,做好余家的少爷。”余嘉鹏穿了衣服,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他回头:“我走了。”“好。”听着脚步声远去,何六站了起来,走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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