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司故渊被那股痒意弄得有些心猿意马,甚至走错了路,他不得不捏了下肩上的纸人,“不想变成一堆灰回去见你家主子的话,最好安分一点。”还未化形的纸傀最怕的便是火,听到司故渊说要将它给烧了,那纸人立刻便老实了,扒在司故渊肩头动一下都小心翼翼。又因为怕司故渊把它给扔下去,便死死扣着司故渊衣领不放。但终归是纸做的,使再大的力也像是挠痒撩拨。司故渊算是知道了,这纸人性子随了主人,想一出是一出,一会儿扒脖颈一会儿扯衣服的,怎么都是消停不了的,因此他偏头看着躲在他肩后缩着脑袋只露出眉眼的纸人,终究没再说什么。大半个陈府都被他逛完了,却没再发现什么异样,想着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该回去了,但他脚下才刚掉了个头,便看见不远处亮起了火光。偌大的府邸有火光本来不是什么稀奇事,那处却一闪一闪的,似是有什么人挑着灯烛在走,隐约还能听到点说话声。那纸人通灵性,登时手便朝那个方向指去,示意司故渊过去看看。不过人已经先它一步动了,还没看到正脸,瞥到背影便能大致认出来,是先前在锦园门口的那两位。两个人背对着司故渊,火光忽明忽暗,也看不大清衣物颜色,一时也不好辨认他们谁是谁。但这不是要紧的,司故渊无意深究。而他确实也没有深究的机会了。他才刚往前走了点,便感知到灵符的异动。而与此同时,背对着他的两人忽然有一人转了头,在他消失的后一瞬,视线正好投落在他站过的那个位置。“你在看什么?”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透着些许疑惑。“没什么,看错了,走吧。”此刻说话的人正是被小厮唤作“二公子”的那人,只是此刻他语调并不温和,反透着些许冷淡。***医尘雪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颇为无辜地眨了几下眼,心里有些发虚。“你这符……”司故渊没接话,只盯着他。“挺灵验的。说出现就出现了。”司故渊没应声。医尘雪尴尬地笑了两声,没话找话:“你还把它带回来了啊?”一直不吱声的某人终于有了反应,余光扫了一眼肩上的纸人。“让它回来的人不是我。”又是两声笑,医尘雪头一次笑得这么难捱。他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唤法,手就不会这么闲不住了。“它好像挺喜欢你的,黏你那么紧。”医尘雪试图缓和气氛。可司故渊没给他机会:“它只是怕死。”“哈。”医尘雪往后捎了点距离,他们挨得太近,他几乎有点儿喘不过来气了。“哈哈。”没有感情地笑着,目光散乱地飘着,医尘雪向来很少这么手足无措过。“你刚才……”医尘雪总算找到了个像样的话题,“是在找东西吗?”
毕竟是亲手画出来的纸人,还是能有些感应的,他知道司故渊跑遍了大半个陈府。“找到了吗?”“找到了。”“是嘛?”医尘雪刚要松口气,又听他道:“差一点。”至于这个差一点,差的是哪一点,不用说医尘雪也知道。“……那还真是可惜啊。”医尘雪转了头,实在没法心安理得地跟人对视下去了。“真是对不住了,道长。我也没想到你那灵符这么管用,才刚沾了火星子,你人就同我贴在一起了。”他手上比划了下,又用双手合十来表现两个人刚才的距离究竟有多近。也不知是他说的哪个字或是哪个动作惹着司故渊了,人不自在地咳了声,也偏了头,说出来的话更是大发慈悲。“无妨,你这一烧也帮了我,不是全无用处。”他这么一说,医尘雪也想起来了。他将司故渊召回来的时候,似乎还有别的人在场。“是那个陈公子?”医尘雪凑近问他。“嗯,他刚巧转了头。”“这么说,他差点就看到你了?”“嗯。”又开始惜字如金了。医尘雪来了兴致,故意又挨近了点去看他的神情:“道长,你这么厉害,也会害怕被人看见吗?”“不是。”司故渊这次回答得很干脆,“我不厉害,也不怕他。”“不信的话,你可以探一探。”他说着还真把手伸过来了,就这么摊着,不像是说着玩的。医尘雪愣了下,瞬间明白了他这话的重点是在“我不厉害”四个字上,觉得又好笑又无奈。“道长啊……”我真不好意思戳穿你。怎么会有人这么板板正正说出一句假话,却又满心希望别人认为是真的呢?医尘雪盯着他手心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无奈。他伸出两根手指点在了司故渊手心,玩笑般道:“道长亲邀,盛情难却,那我就勉为其难探一探吧。” 命格修卜术者,心性阔,对于世间之事大多看得很开,小到生离,大到死别,都是能置一眼便不再管顾的。说得不好听点,担得上“冷淡”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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