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身上奇怪的事太多了,不差这一件,他也就懒得深究。比起这个,他更好奇另一件事。“道长,你为何对陈云舟这么有兴趣?”在陈家时,这人说过他很久不画纸傀,手生,最后一次画是在五年前。既是如此,五年的时间没有接触纸傀,多半也是不喜这种术法,可他问陈云舟的那些事,又像是很在意纸傀的事。闻言,对面坐着的人抬了下眼皮,默然片刻才道:“我对他没兴趣。”“……”医尘雪无言半晌,见对方并无玩笑的意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长,你抓字眼的能力总是让我很意外。或许我该换个问法,道长你为何想知道那个纸傀的来历?”司故渊静了一瞬,淡声道:“受人之托。”“这听起来就像是真话了。”医尘雪笑了下。纸傀在东芜太过常见,但能与人一同生老病死的却从来没有。陈云舟的来历并不简单,但这怎么想都该是修了纸傀之术的人该管的事,一个五年没有画过纸傀的傀师掺和进来,很难让人想通其中缘由。但若是受人之托,便合情合理了。“不过道长,你什么都没问到,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司故渊偏了头,没再看他,声音有些闷:“不知道。”难得在这人脸上看到类似烦闷的神情,医尘雪还有些不适应,但能让这位神通广大的道长都觉得为难,大抵不是件小事。心软作祟之下,医尘雪问:“这事没办成,会很麻烦吗?”“……嗯。”司故渊垂着眼,似是在忧心什么。在陈家被当成贼时这人面不改色,一剑刺穿陈云舟身体时连眼都没眨一下,这会儿却时而皱眉时而垂眸,唇线都绷得过于平直,这得是多大的麻烦啊……医尘雪想着,也细细琢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道长,你可将难处告诉我,兴许我能帮得上。”司故渊抬了下眼,却又很快偏了视线:“萍水相逢,不该多有劳烦。”医尘雪笑他:“这会儿道长又记得萍水相逢了,那 良缘你再说一遍,你没有什么???
医尘雪虽然表情没多大变化,但他几乎算得上吃惊,甚至快速地眨了几下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若是不愿,也便罢了。”司故渊又道。“不是……”医尘雪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帮忙的事了,重点该是,只这么一件小事,值得这人露出那种凝重的神情来么?欲言又止半天,竟只是一句“我没有去处”。“道长,你再把话讲细点,我没听明白。”显然,医尘雪不太想接受这个事实。司故渊平静道:“受人之托,事未成,拿不到酬金。这点道理,三岁的孩童也该明白。”“……”这下医尘雪真的无话可说了。“所以,”医尘雪并不想亲口承认自己听到的,停了一瞬才继续确认,“道长,你是想说,你身上没有没有钱物,所以才没有去处?”司故渊没正面答话,只道:“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目光微沉:“或者说,你并不想帮我。”医尘雪实在无奈:“……也不是。”司故渊:“那便是愿意帮我。”“……”“道长,”医尘雪还是要问清楚,“你是傀师。”傀师在东芜最受尊崇,哪怕是一个傀术平平无奇的,因着傀师这个名号在,也会受人接济。许多大家族会请这些人做客卿。像椿都的裴家,门中弟子皆是剑修,客卿却大都是傀师。东芜谁都能因为钱物劳心劳力,却唯独傀师不会。正因如此,司故渊说他没有去处,医尘雪实在无法理解。但这位道长非要他理解。“凡事有例外。”嗯……说的也有道理。医尘雪无话可驳。“那么道长,是什么样的例外,方便细说么?”司故渊看着他,轻闭了下眼,道:“不方便。”医尘雪张了唇,却还是无话可说。他不禁想,他这是给自己招了位神仙,还是位他奈何不得的神仙。他们到司家时,司兰卿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被青月扶着下马车,眼眶还是红的,估摸着是在车上又哭了一回。医尘雪多看了两眼,站在原地走了会儿神,转头时正对上某位没有去处的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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