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相知,我自然乐见其成,说媒亦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何不可?”——“其实今日我那师弟同师侄皆已回山,前辈或已经见过?可同我那师弟说上话了?”——“咦,他居然没有答应?不若前辈同我好好说说,让我瞧瞧症结何在,回头我也好同师弟仔细分说。”——“唔……我那师侄大约是因着女儿家羞涩,没同她师父说起……实不相瞒,此趟我托她同我师弟去明月楼采买灵材,许是一路奔波劳累,故而早早歇下,前辈不若耐心等一等,大约明日就可见到人了。”轻柔的人声在他脑中絮絮叨叨,连带那人恳切的笑容一道在他面前摇晃、盘旋,最终化作另一幅清晰的图景:杏色衣衫的少女半趴在窗前,咬着牙去打偷香成功的青年,明明嘴里骂得凶极了,可眼睛却分明在笑,其中掩藏不住的喜爱多得快要满溢而出,同顶头的日光一般明亮到刺目。他其实不是故意想要看见,或者去监视什么。他确实是打算遵守约定,在她修行破境之前不再打搅她。他只是想看她一眼。可无论如何安慰自己,总有个声音在他脑中尖笑盘旋,同过去数月一般,顽固而恶劣地同他唱反调。它问他为什么不用同心之契唤她?是不愿意吗?还是不能?它还问他不出去看看?去当面问她,把她抓回来,好好问她?它说他要是真的不在意她骗他,眼下又是在难过什么?他一概漠然置之,拒绝回应。可那无法发泄消解的酸胀滞涩之意在胸口横冲直撞,仿若岩浆在灵脉间奔涌,悄无声息地从每一个毛孔、乃至鼻腔、眼眶、爪缝中溢出,很快就让他无比痛苦了。鼻尖弥漫着岩石炙烤的气息,耳畔只有草木焦枯剥落的声响,就好像那场遥远的噩梦最后,谁都不在了,哪里都是空无一物的安静。他只能任由梦境中的焚风烧灼至干燥龟裂,如同过去的许多次那样,等着在粉身碎骨的剧痛中醒来。然而这次他料错了。一股清凉的灵气自顶心注入,如甘泉般倏然覆过细碎破裂的灵脉。跗骨之痛骤然消匿,他像是突然回到了灵胎初蕴之时,识海空明,身体轻盈,舒服得几欲喟叹出声。——不对。青言猛地张开了眼睛,瞳仁竖立,倏然化作冰冷的浓金之色。可下一瞬,那尖锐的瞳仁忽就肉眼可见地晃了下,随即慢慢变圆、缩小,最后彻底凝住。来人站在溶溶而落的日光之中,如同一抹虚幻的影子。他并没有立即看它,只捻起指尖玉莲,慢条斯理地凑近嗅了嗅,半晌,方露出一点模糊的笑意来。“许久不见,”那人叹息道,“如何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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