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人竟不觉郁气消散。时日连绵多雨,日头已半日不见,虽然清凉,但潮湿如忧思般不绝,亦叫人烦闷。那草叶上本该消散的朝露,非但没有消失,甚至还圆润起来了,沉沉地压着草叶往下坠。绫人看了只觉其嚣张,不喜。
待他踏入屋内,见小姐局促地坐在案几那头,心神不宁的模样。绫人不言,只是看了半晌,心头一切疑惑便渐渐解了。并非云开雾散,而是随着无声的风暴,整颗心沉入不见底的深渊。绫人并不落座,只是干脆温和地问道:
“绫华,怎么不见托马?”
——若说起女子的可爱之处,必定要提及那脆弱、白腻的颈。稻妻女子喜低头,从略略宽松的领口出,总是露出一截脆弱的后颈,令人爱怜非常。一亲芳泽之时,不留下些许爱痕几乎是不可能的。绫华的脖颈干干净净,甚至没有刻意遮蔽,看不出拥抱他人或是被拥抱的痕迹,却反而更叫人惊心。从外表上看不出异样来,但是一个青涩非常的alpha那无法收敛、四处流淌的信息素却出卖了她。
……绫华,他外表乖巧端庄的妹妹,分化成了一个alpha。
绫华的分化来的太晚了,他一直都有关注这点。毕竟常识来说,分化来得越晚,反应就越激烈,倘若绫华是oga,那么初次发情将会陷她于极大的危险之中。但是绫华是alpha。那可怜的beta不知道,还当她是需要照拂的如山茶般娇艳的小姐呢,岂料她正是彻头彻尾的危险本身。
要不人们总说呢,“alpha最了解alpha在想什么了”。
高雅的,美丽的,却是狂蜂浪蝶,很意外吧,我的家政官。真想知道啊,在被她汹涌地拥抱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绫华抱了托马。而托马,显然对他的小姐爱惜异常,连一个指印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
“我本想,和托马一起,将事情和哥哥说的。可是……”绫华强压下不安,缓缓道来,“托马忽然不见了。明明之前还看到他好好地睡着的……”
绫华偷瞧着兄长的脸色,却不由得想起昨夜托马睡梦中失神之时喊出的那声“家主大人”,心里一阵失落。自知理亏的她垂下头,神情茫然。
绫人已经在盘算最坏的情况:“他的行李和贴身的东西都还在吧?”……不要现在人已经在去蒙德的船上了。
“我早已派人去看着了,并没有被带走。我……我不要他走。”
绫华自知失态,又低下头去。说来也奇怪,这明明是她的过错,但实际上从刚才开始,她并没有从前犯了错在哥哥面前低头认罪等待教诲的感觉。反而自从兄长大人出现,她便不自觉地在心里将他与自己比较,盘算着,暗暗地不肯服输。如果说低头是做妹妹的习惯,那不服输是分化成alpha后的本能吗?
哥哥也是。分明分化的情况异常凶险,却一个字也没有追问昨晚的情形,反而字字都在问托马的事情。
啊,分明哥哥不喜欢托马……哥哥是那样心思缜密的一个人,他与托马朝夕相处,必定早已知道托马的心意,却迟迟没有回复,那必然是无感了。不然,对待自己喜爱的人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也未免太残忍了。但是哥哥却一直在追问托马,这也是alpha不服输的表现吗?
好像在一夜之间,“神里绫华小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alpha神里绫华。想到此,便让人觉得落寞。
“托马是不会离开的。”绫人从不担心托马会不告而别,“但是我想知道,你要怎样处置这件事。神里屋敷的其他家仆对这件事知道多少?看起来,你并未隐瞒这件事。”
在稻妻这样压抑到怪异的环境里,倘若不刻意去堵谁的嘴,那么明日任何人都会知道这件事。关于托马的流言始终没有停下过,虽然他是个beta,但是他掌管着神里家的家务、对兄妹二人的起居无微不至的态度令他早已有了些暧昧的称号。绫华太天真了。
“我……已有打算。”
“哦?”
面对兄长如炬的的目光,绫华竟然十分心虚,不得不组织了许久的语言。她似乎知道哪里有些过分了,但是,也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想……让托马当我的夫人。”她又补上,“这样,他就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了。”
绫人竟对着自己的妹妹冷笑了一声:
“他不会留在你身边的,他留下也不是为了你,”他轻声道,“那个时候你还是懵懂稚童。”
“我并不比你小多少,哥哥。”绫华反驳道,“以及……”
这时候有家仆来报:
“禀告家主大人,还有小姐,我们找到家政官大人了。他其实并没有离开这儿,而是一直在后面的房间内扫洒,不知为何我们一直都没有觉察到……需要带他来见吗?”
“不必了,我去看看他。”绫人立刻起身,而神里绫华紧随其后。
托马所打扫的房间,乃是一间很久不用的客房,十分不起眼,绫华自己都几乎忘了神里屋敷还有这样一个房间。托马背对着匆忙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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