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透过粗糙的窗棂格子照进屋内。
林知若睁开眼。
昨夜明明是各盖一床被子睡的,但晋殊不知何时钻进了她的被窝里,热乎乎地贴着她,睡得正沉。
林知若能感觉到,除了绷带,他未着寸缕。
昨夜种种激烈情事蓦地涌入脑海,她脸上一红,将半张脸缩进被子里。
这时应当不算早了,门外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隔壁有人在交谈,洗漱,楼下店小二响亮地吆喝了一声:“包子两笼豆腐花儿一碗~”
大家都起身了。
林知若向来是一睁眼就有人服侍,现在望着陌生的客店厢房,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得静静地等晋殊醒过来。
晋殊昨晚累坏了,一觉睡到晌午。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望见了镜前盘起妇人发髻的林知若,刹那间曾经的怪梦与现实重合,他吓得一抖,从床上弹了起来。
林知若被他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你,你……”晋殊左右张望一阵,又凑上前摸摸她的脸,渐渐放松了些,道:“你吓死我了。”
他起了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将之前那场怪梦咕咕咕地讲了一遍。
林知若正嫌盘发显得自己脸圆,听他这么说,心想自己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已违抗,区区发式自然也由自己做主,当下解散发髻,仍做平常打扮。
晋殊守在一旁,托着腮望她一会儿,起身出去打洗脸水。
逃亡在外,没有香膏香粉可用,林知若简单洗漱了,问:“是不是要赶路了?”
“嗯,”晋殊从一条极狭窄的缝隙里望着窗外,“从今天起我们不在山里钻了,改走水路。”
码头并不远,很小,总共只泊着十多条船。
晋殊买下了一条最普通,最不易引人注目的小船,撑篙而去。
行船要比走路轻快得多,为免留下踪迹,非必要时,两人几乎不上岸,遇到村镇,便停船吃点好的,遇不到,就只好啃干粮。
如此过了十来日,该发生终于还是发生了。
追兵出现的地方,是一片碧浪起伏的荷塘,晋殊摘了许多未长成的嫩莲蓬,正一个一个地剥给林知若吃。
风中飘来一丝极淡极淡的血腥气,并非来自鲜血,而是来自常年浸润在人血里的某件兵器。
晋殊仰起头,在微风中嗅了嗅,道:“啊,好多人。”
林知若尚未反应过来,已有数十个人影自荷叶中跃起,证实了晋殊的这句话。
晋殊知道被追上是迟早的事,很从容地放下手里的莲蓬,持刀在手,站起身来。
紧接着,他的脸色变了。
因为在他眼前的不止一方人马。
已经围住他的是朝廷鹰犬,而岸边零零散散若无其事的那一片,也绝不是普通渔民。
林知若缩在船舱里,看到晋殊握刀的手明显紧了紧,转身似乎想向她交代点什么,又不敢妄动,最终刀尖轻挑,关上了舱门。
同时,船身一轻,兵戈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林知若的心渐渐揪起,好在没过多久,船尾极轻缓地倾斜,应该是晋殊落了回来。
她听到他的呼吸声,很稳,不算急促。
但是,怎么连她都能听得到晋殊的呼吸声了?
“先别出来。”晋殊朝船舱里叮嘱了一句,提起长篙,小船平稳地顺流而下,后头跟着几条尾巴。
渔船上,一人道:“趁他气力衰竭,咱们一齐上!”
另一人阻住了他,低声道:“急什么——让他多流点儿血。”
晋殊的前胸后背都泅出了一片片深色,但并不是受伤,而是原本要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他知道后头紧追不舍的是御煞门的人,秦仪敢派来追杀他的,必定是各堂顶尖的高手。
他只有爆发力惊人,其实长力不足,这件事在御煞门,甚至整个江湖之中都不算什么秘密。等他血流得慢了,这群人必定如饿虎扑食般涌上来。
他旧伤未愈,孤立无援,还要保护林知若,胜算属实不高。
若在以往,落入这般境地,他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逃命,但这时他在内心深处认定了自己和林知若不能分开,竟一丝也没动这念头。
林知若也没想到要让晋殊自行逃命,只是惴惴不安地透过门缝向外张望着。
那几条尾随的船只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晋殊松开竹篙,握住了飞刀。
船身再次一轻。
这回,晋殊显然陷入了苦战。
林知若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求不添乱,于是安静缩着,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越来越安静,湖水和血混杂的腥气却一刻比一刻浓郁,显然是死人越来越多,活人越来越少。
忽然间,晋殊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
林知若再也忍耐不住,推开
百合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