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朝地磕死的。”
钟离平静下来,好像从梦境回归现实。他枕着玉米叶,仰望苞米丛中寥廓的天空。橙黄流血的夕阳离他特别远,他感到安逸,想要再看一会儿这幕景色——天空倏尔被遮住大半,他发现王忠压在他身上,于是他又迷茫起来,以为自己还没醒。
“你这是做什么?”钟离问道。
王忠扒他的衣服,粗气喘得像牛,他问:“你那跛脚老汉儿死了,你跟不跟我?”
钟离说:“不跟。”
王忠的动作也没停,那钟离就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听什么了。他想叫王忠偏过头,他还想再看一看日落和火烧云,但这一瞬间太短,顷刻就暗下去。钟离打了个哆嗦,发现自己的裤子被扒个精光,腰上挂了一件红肚兜,两只膝盖向外压到不能再分开的地步。
王忠又问了一遍:“你跟不跟我?”
这次钟离没有说话,终于磨没了对方的耐心,滚烫的阴茎猛然捅进,他全身颤抖起来,很想起身,但是王忠像一头牛一样压着他,他咽下喉咙里的哭音,赏对方一个不咸不淡的巴掌:“疼死了。”
那点巴掌也被王忠捏住,白净的皮肤和粗糙的麦色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王忠亲了他的手好几下,又去咬他的指头,边咬边说:“真稀罕你。”可王忠手底下没有怜惜,肏他的时候不像稀罕他,更像憎恨他,仿佛将一块死肉翻来覆去的鞭笞,绞尽脑汁把它做成可以下咽的样子。
钟离是很想笑的,觉得他吃相难看。他忍不住想他在家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会被家里人怎么批判成饿死鬼投胎,挨了训还要端坐在凳子上,拿捏作态地细嚼慢咽。
他想了半天,越想越来劲儿,顾不得浑身被口水和精液润得湿漉漉,嗓子便冒出母猫一样的呼噜声,差点儿捧腹大笑。但他突然想到赵老汉在家吃饭的样子,于是霎那间觉得没意思——他感到反胃。
最后王忠肏累了,也可能是被夹射了,温凉的精液全灌进钟离红肿的屄里。钟离被激得抖了两下,阴茎拔出来的时候,他身下淌了一地精水。王忠在旁边提裤子,钟离坐在地上,摘了几片玉米叶去擦自己的下体,擦完后起身穿衣服,腿软得差点儿动不了,还是王忠扶他站起来。
天空彻底放黑,钟离挎上篮子,他的指甲缝里浸了灰,头绳也扯断了,所幸碗盘没摔坏。他试着往前走几步,结果腿疼得不行,屄也疼得不行,因此他只能放慢脚步。
王忠又打车铃,在他后面喊了一声,问道:“你跟不跟我?”
钟离转过头,对他说:“不跟。”
他只能骑着车悻悻地离开。
钟离继续往前走。他觉得今天路上黑灯瞎火,特别古怪,他心里困惑,但还是坚持走回去。走到后面他已经不觉得疼,似乎伤口在行走过程中逐渐痊愈,他的心情畅快,有了跑起来的勇气,他也这样做了。
他挎着篮,一路上再没遇到人,篮子里的碗盘叮当响。最后他停在自己家门口,发现屋子里也没亮灯,他的心中涌现一种莫名的恐慌。
一声嘹亮的哭声冲破黑暗,四面八方灯光乍明。黑娃从屋里跑出来,围着钟离的脚踝叫唤,钟离把它抱起来,听到屋子里赵老汉的娘在号啕大哭。
他感到一阵迟来的、钻心的疼痛,仿佛舒活全身神经脉络的疼痛。
他低下头,几道血从他的大腿流下来,流过裤管,直流到他的脚踝上。
04
赵老汉下葬在1972年四五月初,照溪口村的规矩,寡妇服丧期有一年,一年内不可改嫁,出门在外要穿一身黑,还要用头巾包住脸,不能让外人看见自己的面容。
下葬的时候半个村的人都来看,多是孩子瞎凑热闹。那天正巧蒙蒙雨,赵家门口搭一座不大的棚子,摆了十几桌,风一吹,白色花圈阵阵作响、白色纸钱哗哗飞,塑料桌布也荡起来,几个小孩蹲在地上偷偷抠桌布的角。
叫了几只羊,几个哭丧的女人。几桶水浇到羊头上,羊冻得咩咩叫,旁边一个人唱戏一样拉长嗓子道:“哭——!”
羊甩起毛,水珠四溅,女人们弯着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凄厉动人。钟离也跪在她们旁边,怀里抱着赵老汉的遗像,他把腰弯得很低,好像要趴在地上。
阿消在旁边抠自己鞋头上的泥点,他伸长脖子去看寡妇,惊讶地发现他被罩在白麻布下的脸上居然没有一点泪痕。他诧异得像寻找到新大陆,紧接着又去看别的女人,发现她们也是如此。这样他倒冷静了,登时发觉这是一个无聊的现象。
达达利亚站在村支书后面,阿消在前面看了一会儿就挪过来,跟小狗一样蹲在他脚边。棺材准备好,黑色的木头棺材,赵老汉被人抬进去,达达利亚瞟了一眼——脸色发青、骨瘦如柴,尤其是半边伤脸,绿得像中毒。他把阿消从地上拎起来,阿消跌跌晃晃撞到他的腿上,然后才站稳。
入殓结束,要送葬,算下葬后半场。雨已经停了,但天还是阴湿的,棺材板泛着冷硬的光,两个穿丧服的大汉扛纸人,其余四个站在棺材四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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